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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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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獄

聽得頌春的話,素清綰便用圓扇輕輕挑起了一側的簾子向外瞧去,果真見著素可雲提著裙角急匆匆的上了馬車,連停在轉圜處的赤金寶馬香車都沒瞧見。

“看來聽雪已經將話傳了過去了,還真是期待我這個表妹會怎麽做呢。”素清綰拿著圓扇擋住嘴輕輕的打了個哈欠,隨即擡眼,“這不還有段距離到門口呢嗎,到了再停。”

頌春憋不住笑的應了聲,忙又招呼著車夫繼續往前走一段,心道自家三娘最近還真是越發慵懶起來了,可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。

然只有素清綰自己知道今兒有多累,真真是不想再動了。

今日謝蕓被中書侍郎娘子邀請去了百花宴,約莫是要酉時過後才能回得來。所以素清綰站在門口思襯了一會,還是過了回廊往祖母院中走了過去,畢竟最近發生的許多事都與她有關,若不解釋解釋難免會教人擔心。

現下的時候祖母當是在佛堂中的,素清綰踱步過去,果真見祖母院中的立荷姑姑正立在佛堂門口守著,見她過來了便含著笑福身問了安:“老夫人在念佛,說是三娘來了直接進去就行。”

素清綰有些詫異:“祖母知我要來?”

“老夫人她什麽都知道,不過還是要三娘自己說出來。”立荷笑道,“三娘還是快些進去吧。”

素清綰點了點頭,教頌春在門口候著,便擡腳往佛堂裏走去了。

踏進佛堂之時,一縷縷淡淡的香便撲鼻而來。素清綰擡眼看著佛像下跪坐在蒲團上的祖母,不知為何眼睛有些濕潤。

祖母由於經年與祖父在戰場上奔波,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,到了暮年之時更是愈發不如從前。尤記得在夢中之時祖母走的很早,那時她已經算是被半幽禁在了光祿府中了,連祖母最後一面都沒見得上。

想到這素清綰的鼻子便酸了酸,她走上前去在祖母旁邊的蒲團跪下,學著祖母的樣子也合掌祈禱了起來,努力的將自己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。

“無論萱萱在做什麽,切莫讓家中人擔心。”林琴芳依然閉著眼睛撚著佛珠,“那顧家五郎可是哪裏惹到你了?”

素清綰的心中一頓,半晌緩聲道:“還是祖母慧眼,一眼就瞧出來了。”

林琴芳知素清綰是在含糊她,也並不惱,反而輕笑回她:“你自小便是個機靈的,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中有數就好。你父親征戰在外,二兄派遣至江南巡查,母親謝氏雖溫婉持家,但終究還是有江南女子的唯諾性子。”說及此,林琴芳不禁輕輕嘆了口氣,“所以這段時日,怕是辛苦你了。”

“祖母呀~萱萱自然萬事都是為將軍府著想,只是母親那邊……”素清綰湊到林琴芳面前撒著嬌,語氣軟糯乖巧極了。

“你呀,做戲也要做全套不是?”林琴芳睜了眼睛,含著笑意看向素清綰,“你母親也是個心思多的,肯定是早就知道了,只是不願戳破你而已,放心吧,祖母會與她說的。”

素清綰聽她這麽說,便又扯著林琴芳祖母祖母的膩歪著喊了好幾聲,這才在及近酉時起了身,與林琴芳告退後往淮水院去了。

走在回淮水院的石子路上,素清綰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。

其實她哪有祖母說的那般堅強,只是夢中那些令她無法再去回想的畫面,一直催促著她以智為棋、認真謀劃而已。相對比這種每天熬心熬肝的去設計,她倒是更願意與阿耶上陣殺敵去,那多痛快。

想這麽多也沒用,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守著將軍府,別讓它被奸人算計了去。

“走了,回院。”素清綰打了個哈欠,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,“且等著表小姐回來吧。”

而此時被素清綰念叨著的素可雲正在府衙獄卒的帶領下,左顧右盼的往牢中深處走去。

見她謹慎的來回張望,獄卒有些不滿道:“別亂看,這府衙的犯人可什麽樣的都有。”

聽到獄卒的警告,素可雲忙將目光收了回來,低頭看著腳尖小心翼翼的繼續前行著,心裏卻忍不住直打著哆嗦。

她怎麽也沒想到素清綰會再次親寫一封邀貼遞上去,而且居然還陰差陽錯的讓顧郎入了獄!若不是戌時淮水院的聽雪匆匆回來送著東西,與旁院中的婢子多嘴了兩句,她怕是到現在還不知道顧郎的處境。

“到了,快些去快些回,一刻鐘內趕緊出來。”

“多謝牢頭!”素可雲從袖中掏出兩吊銅錢出來,“這點心意不成敬禮。”

獄卒惦著手中的銅錢,輕啐了一口:“行了行了,快進去吧。”

素可雲應了聲,忙又裹了裹頭上的帷帽,推開牢門走到了裏層的一間牢房外。此時屋內的顧長卿正背對著門口面向墻壁靜心中,聽到外頭牢門的響聲,下意識的便回頭看去。

“你來做什麽?”顧長卿瞧見來人撩開了帷帽,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,“不怕被你那好表姐抓到什麽把柄?”

牢房的木柱將素可雲攔在外面,她只能站在牢門外紅了眼,輕聲道:“顧郎如此,我怎麽忍心不來看你一眼?”

聽到她這麽說,顧長卿輕哼一聲滿是不屑的問她:“我現在如此,還不是拜你那好表姐所致?啊,同時也包括你。”他將手中的草芥碾的吱吱作響,“素清綰要邀請我,為何你卻從未與我提過?”

顧長卿呼吸一沈,若是那時素可雲能來與他通信,言明最近素清綰的異常和心思,說不定就不會有這檔子事了!現下不僅身在獄中無法出頭,甚至連定王殿下都未曾來瞧過一眼,莫不是定王要放棄他了?

想及此,顧長卿便更為捉急了,連語氣都冷了許多:“還是說,你素可雲一直便從未想過與我在一條線上?”

“顧郎!姒兒心悅你,是天地可鑒的!”素可雲沒想到顧長卿會對自己產生質疑,慌忙解釋道,“未曾與顧郎通信,是因為覺著現下的素清綰於定王、於顧郎都沒有任何用處了!”

“所以你就私自隱匿下了這個消息,置我於現下之地?”顧長卿冷笑,“那日上巳佳節也是,你信誓旦旦的說已經安排好了,結果素清綰卻連曲江池都未曾去過,怎說你真心為我?”

素可雲含著淚噤了聲,輕輕啜泣著不知說些什麽。

她也不知道為何事態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,上巳佳節前一日她還與素清綰約好的,可第二日便自己只身離開了,甚至後來還惹出長街的那一檔子事;此次邀約也是,她怎麽也沒想到素清綰會在讓她邀請之後,自己又寫了一封邀貼,導致她沒來得及與顧郎傳信。

素清綰你真是,耍的人好苦!

顧長卿坐在草席上也關註著素可雲的表情變化,見她有些憤恨時才起身走近:“姒兒,你想不想救我?”

素可雲鮮少聽得顧長卿這般親昵的叫她,頓時紅了臉道:“自然是想救顧郎的,只是我人微言輕……”

她現在就是個素家上不了排面的表小姐,就算想要救顧長卿也是有心無力。

“姒兒,去找定王殿下!”顧長卿激動的透過欄桿握住素可雲的手,感覺到她輕微顫動了一下,隨即眉目溫和的繼續道,“姒兒,定王殿下是可以救我的!待我出去,必定同定王殿下商議毀了素家,將你納為我的正妻,共享榮華富貴!”

顧長卿面相是個極為溫和的人,他語氣一輕、蹙眉一笑,立刻就將素可雲的心都勾走了,任他說什麽都是紅著臉乖巧的點頭。

待顧長卿說完,素可雲便回握住他的手擔憂的問道:“顧郎,定王在此時都未來看你,那我要如何做,才能讓定王殿下來救你?”

顧長卿拿出自己的玉佩交給她,語氣溫柔的道:“姒兒,定王殿下只是暫時於此事不知情,你只需要找個時機將這玉佩交到殿下手中,與他說清楚現下情況就好!”

“若你接近不了定王殿下,那就在明日,春意濃的歌姬會照例入定王府為殿下助興,你只需要混進……”

聽到這素可雲慌亂的搖了搖頭,滿臉寫著拒絕:“顧郎!混進歌姬中若是被旁人發現了,那素家定然不會放過我的!”

若是她以歌姬的身份混進定王府正巧著被素清綰瞧見了的話,那素家豈不是又要低看她了?本身素家就對她的身份頗有微詞,此番還不是又給他們抓了笑柄?

顧長卿見素可雲拒絕,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,語氣也不再是適才那般的溫柔:“姒兒,你難道不想讓素家消失嗎?你難道,不想嫁與我嗎?”

他自然知道素可雲心中的痛處,她不滿同是素家一族,為何素清綰一家卻位處汴京高居官位有想不盡的榮華富貴,而他們旁支卻要依附著他們才能存活?

就是素可雲這般荒唐的想法,才給了顧長卿的可乘之機,能輕易就抓住她的弱點。

好半晌後,素可雲再次反手握住了顧長卿的手,柔聲道:“顧郎,你且放心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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